36275_13502599241        难以置信:广场流民老尹也死了。这样,流民公房里死于“冻”“病”者有史来达到六人。这六个人是老尹(山东潍坊籍)、老赵(名不详/山东籍)、安庆顺(内蒙籍)、张志新(北京知青)、小李子(名不详/东北人)、王文忠(河北涞水籍)。
  有许多网友还记得老尹。有一年,我做了一段录音,是老尹自己讲述在西客站捡瓶子的时候被他人追杀,遭腹部连捅两刀厄运的过程。老尹的录音山东调太过纯正,我无法听懂,后来通过网络发布,有不认识的网友代为翻译,才让我们知道了那个血腥故事……
  老尹生人与1958年,戴过红领巾,唱过“时刻准备着为共产主义而奋斗”。老尹成年后,遇京九铁路征地,后独守薄地为生难以维系,再后来外出打工,受伤残无人雇佣,遂流落街头,直至长途往天安门广场拾荒为生。
  有一年,闾丘露薇给我说起一件事情:每遇寒天,香港政府会未雨绸缪,于寒流来袭之前在城市里搭建临时避寒暖房供流浪人员暂栖。她讲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因为天安门广场发生了流民被冻毙现象。尚处于雏形的流民救助队伍里就有人发出感慨“再也不能冻死人了!”。后来我们产生动议:为广场流民建避寒公房。
  建公房的最大争议就是有人说“这些流浪人就像粘在伟大首都身上的垃圾,决不允许他们存在。”而建设公房的愿望似乎更强大,因为这是些行动者。反对派则像一群被豢养的叫狗,吠声大,务虚则众。得亏他们务虚,否则流民公房很难实现。
  老尹的不幸在于太过个性。流民公房建成的时候他来过,看了看,却没有决定进驻。后来我去了老尹搭建在京奉铁路老车站南侧的一个砖台子边儿上的窝棚。这里距前门直线不过数百米,再远点儿是毛纪念堂。老尹的窝棚搭得很规矩,像在家乡的宅基地上盖婚房,虽说是窝棚,却也有“过厅”,有“主卧”,主卧与过厅有个拐弯儿,因此避寒,还有点防盗防抢的意思。窝棚是用包装坦克纸、广告布和碎塑料片搭建的。没有门扇,但在门槛处摆放着一道四只约莫馒头大小的水泥方,一溜儿排开,这让我走近时真的有点犹疑。我就只好站门外和他招呼。
  老尹基本不接受来自网友的捐助。一说是这人要尊严,二说是他怕将来收取什么费用。完全无稽之谈。我倒是觉得他是喜欢独善其身,最好是人家的什么都不沾那种。显然他有过相关遭遇,心理就立有一道防线。我当然相信有一天老尹会有改变。后来果然在2008年奥运前最冷的那些天,他接受了我送来的由网友集资购买的军大衣。但老尹依旧是老尹,他似乎始终在坚守一道防线,是对社会么?还是对我们这些援助者?这个现在只能是谜了。人已经死去,我所说“相信有一天老尹会有改变”的“改变”始终没有到来。
  老尹的后事和他死难同伴儿一样,是由城市收尸队按照无名尸收走的,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我愿意相信,这个人生的最终归宿模式,在这座城市的管理者还是有能力完成它的,我不抱希冀他们能够做得更多。
  2012年的冬天又要来了,那座如今距我遥远的城池,你准备好了吗?你对你的这些被视作“城市伤疤和垃圾”的同胞;你对你的这些曾经胸佩红领巾,也曾宣誓过“时刻准备着为了共产主义……”的人们有所着想吗?
  闾丘露薇说过“每遇寒天,香港政府会未雨绸缪,于寒流来袭之前在城市里搭建临时避寒暖房供流浪人员暂栖”……

  这是我用博文方式为流民所写第五篇祭文了,但愿此事不再。下面的是视频是我上月去京重返流民公房所拍。片子长了些,一小时四十九分,相信您会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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